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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奖拿到手软的她,戳中了谁

小可爱 读书 2022-07-19 14:49:49 584 0

爱尔兰作家萨莉·鲁尼被媒体称为“千禧一代第一位伟大的作家”,在她的作品里,我们可以看到当代年轻人对亲密关系的思索,也可以看到关于各种社会议题的讨论。


在她的新书《美丽的世界,你在哪里》中,她一如既往地书写了千禧一代的生活,除此以外,她还略带“毒舌”地在新书中借人物之口回应了外界对她写作的批评。


萨莉·鲁尼的流行小说究竟能否成为经典作品?她又是否配得上如此盛名?今天的硬核读书会,带你走近这位年轻的爱尔兰作家和她笔下的千禧一代。

没有比萨莉·鲁尼更红的爱尔兰年轻作家了。


去年9月,新书《美丽的世界,你在哪里》英文版发售前,欧美读者就已经等不及了。读者们在网上发了疯一样地拍卖媒体样书,竞标价超过了200美元,是原价的10倍不止。媒体也不甘落后,《纽约时报》《华盛顿邮报》等都在这本书发行前刊登了专访和书评。


这场新书的盛况,堪称一场21世纪事先张扬的“造神”行动。



《美丽的世界,你在哪里》


[爱尔兰]萨利·鲁尼 著,钟娜 译


群岛图书 | 上海译文出版社,2022-6


萨莉·鲁尼有底气。自2017年出版处女作《聊天记录》开始,她和她的小说就成为了全球读者,尤其是年轻人的谈论对象。隔年出版的《正常人》,借着2020年的同名改编电视剧的热度再次收割一拨读者,全球销量破300万册。


就连殿堂级的文学杂志《巴黎评论》都抛来了橄榄枝,把当年“年度最佳小说”的桂冠颁给了《聊天记录》。


对于一位初出茅庐的文学新人,这样的成绩已经超越了流行的范畴,完全称得上是现象级。


萨莉·鲁尼的烦恼,或许可以用一句流行语调侃:太红了。


01


“千禧一代第一位伟大的小说家”


萨莉·鲁尼不喜欢“千禧一代”这个标签,但她总是摆脱不了这四个字。


出生于1991年的萨莉·鲁尼,从小在爱尔兰西部的梅奥郡小镇卡斯尔巴长大。萨莉·鲁尼的父母经常和她谈论社会主义,得益于父母的教育,鲁尼很早就有了“阶层”的概念。


这让她变得有些“反骨”,从小就不愿遵从权威,认为自己跟他们一样平等。长大以后,鲁尼进入爱尔兰最高学府都柏林圣三一大学的英文系就读。学校里不乏富人与“掌握国家命脉的权贵”,这让她看到了一个“新世界”:“一方面,我感到惊讶,但另一方面,我又想向他们证明我和这些人一样优秀。”



都柏林圣三一大学。/wiki


萨莉·鲁尼做到了。在圣三一大学就读期间,她凭借优异的成绩拿到了奖学金攻读硕士,更在欧洲大学生辩论赛排行榜上夺得了第一。思辨成了鲁尼生活的一部分,学生时代,她总在思考环保、阶层、性别等社会议题,毫不避讳地讨论它们。


“人们应该要诚实地面对这些难以讨论的事情,哪怕它会给你带来非议。”如同所有喜欢在网上讨论时事的千禧一代那样,在社交网络、邮件里,萨莉·鲁尼与朋友、陌生人谈天说地。这成了她连接现实世界的一部分。


与历史上许多幼时就开始写作的作家相同,萨莉·鲁尼在15岁时就完成了自己人生的第一部小说。谈到这部未出版的作品时,她毫不留情地评价它“完全是垃圾”。


在她眼里,自己专心写作始于2014年。第二年,鲁尼以自己在大学期间做辩手的经历为原型,完成了短篇小说《即使你将我打败》,发表不久后就引起了文学经纪人特雷西·博汉的注意,并且对方还向她索要其他作品。


鲁尼把自己花了3个月时间写成的《聊天记录》发了过去。这时,她还在圣三一大学攻读美国文学硕士。一个月后,博汉发来意想不到的消息:有7家出版社抢着想要出版这部小说。



《聊天记录》


[爱尔兰]萨利·鲁尼 著,钟娜 译


群岛图书 | 上海译文出版社,2019-7


最终,《聊天记录》的版权花落英国“费伯与费伯”出版社。2017年,小说问世,收获无数读者与奖项,全世界都看见了这位耀眼的爱尔兰文学新人作家。


《纽约时报》更是直接评价鲁尼是“千禧一代第一位伟大的小说家”。这不仅关于她本人的90后身份,更是从《聊天记录》的题材、内容出发而作出的评价。小说讲述了爱尔兰女大学生弗朗西斯与女友博比结识了女作家梅丽克和她的丈夫尼克,四人发展出了两段纠葛的婚外恋。


在与女友博比、恋人尼克的相处中,弗朗西斯与他们一边谈论各种社会议题,一边在亲密关系中探索爱情、婚姻与家庭的当代意义。



《聊天记录》剧照。


“我倾向于写出跟我一样敏感而有洞察力的角色,表达她们的想法、感受。”2018年,接受《卫报》采访时,鲁尼谈到,困于经济下沉、生活意义破碎的年代里,迷茫的“弗朗西斯”们不应该被怪罪。


“很多时候,她们自己也无法解释生活中到底发生了什么。”虽然鲁尼拒绝“千禧一代”的标签,但毫无疑问,不想工作,看不到未来的弗朗西斯就是迷茫的千禧一代的写照。


02


“流浪女孩”活在当代生活


“世上的所有人都在受苦。”借着弗朗西斯之口,萨莉·鲁尼似乎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从处女作《聊天记录》到新作《美丽的世界,你在哪里》,鲁尼一直在书写千禧一代年轻人的故事。《聊天记录》里,弗朗西斯是热爱写诗的女大学生;《正常人》里,鲁尼直接把故事背景放在自己曾就读的圣三一大学,让笔下的玛丽安与青梅竹马康奈尔谈恋爱;到了《美丽的世界,你在哪里》,主人公们走出了象牙塔,初涉社会不久,他们宛如面对一个破碎的万花筒。



《正常人》


[爱尔兰]萨利·鲁尼 著,钟娜 译


群岛图书 | 上海译文出版社,2020-7


爱情是解读萨莉·鲁尼写作的一个关键词。“恋爱关系是我作品的主要推动力。”在与英国书评人亚历克丝·克拉克的对话中,鲁尼坦言,她一直对历史和文化如何塑造人们的亲密关系感兴趣,而自己也一直在试图从恋爱角度,而非婚姻、家庭的层面去书写、探讨当代人的亲密关系的变化。


这一做法,既沿袭了前人作家,尤其是以恋爱为写作主题的简·奥斯汀、艾米莉·勃朗特等人的文学传统,又呈现了当代性。其中,《聊天记录》最为先锋,故事在展示多元角色的同时,又用开放式关系的实践质问了传统的婚姻、家庭模式。


《美丽的世界,你在哪里》中,艾爱丽丝在遇到费利克斯后,更是把两人的关系作为不定性的实验。“我想它不会有任何形状,而是四处流淌……我们的关系不受任何边界或习俗的制约。”


虽然一直在书写现代人的亲密关系,但萨莉·鲁尼的野心并不满足于此。借着对亲密关系的探讨,鲁尼在这些爱情故事里讨论了当代热门的社会议题:阶层、性别、宗教、原生家庭等。



《正常人》中,成长环境迥异的康奈尔与玛丽安互相治愈。


以阶层为例,鲁尼在这3本小说里都不约而同地设置了不同阶层的对照。《聊天记录》里,弗朗西斯出生于普通工人家庭,而尼克与梅丽克是有钱有闲的文化中产;《正常人》里,家境普通的康奈尔与“大小姐”玛丽安并不门当户对;《美丽的世界,你在哪里》里,一边是收入不菲的小说家艾丽丝与政客西蒙,另一边是收入微薄的小镇工人费利克斯与杂志编辑艾琳。


不同阶层的人们选择了不同的生活道路,在言语中碰撞出对各自身份的思考与醒悟。


这让萨莉·鲁尼的小说具有强烈的当代特质。英国《独立报》更是直接称呼她笔下的女性角色为“流浪女孩”:她们有着普通的人生轨迹,不停地思考社会、人生的细节,却在精神上感到流离失所,没有归宿。


这踩中了千禧一代的痛点。即便鲁尼拒绝被标签化,在《卫报》的采访中说“从未觉得自己的写作能够代表一代人的想法”,但年轻人总能在她的小说中读到自己。


他们在“流浪女孩”的形象与故事中找到了强烈的共鸣。至于小说中主角们对社会议题的讨论和在亲密关系中的实践,则完全是千禧一代生活现实的写照。


03


流行还是经典,这是个问题


“他们在文学节上随处可见,喝着红酒,聊着纽约的哪家出版社在出谁的书。抱怨一些世界上最无聊的事——宣传不够多,有负面评论,谁挣的钱更多......事实是他们对真实的生活一无所知。”


《美丽的世界,你在哪里》中,小说家艾丽丝在写给朋友艾琳的邮件里,狠狠地吐槽了当代文坛。这个角色有着与萨莉·鲁尼相似的经历:靠着两部作品名利双收,拥有一帮拥簇者,出入于各种文化活动场所。


借着艾丽丝之口,鲁尼继续开炮。她抛出了一个传统的文学问题:人们是否应当将写作者本人与小说人物分开?


“知名作家和知名作品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如果我举止粗鲁......这和我的小说有什么关系吗?”鲁尼说出了一大段自白似的话语。她认为,公众将两者搞混的做法,使得文学话语完全围绕“作者”这一权威角色展开,而这无疑是对她的创作的抹杀。



“自我”是萨莉·鲁尼小说的核心。/豆瓣


回应了这个传统问题的萨莉·鲁尼,却无意延续爱尔兰的文学传统书写。她不喜欢叶芝,也无意像19、20世纪的爱尔兰作家们那样探讨家庭与个人生活的拉锯。前辈科尔姆·托宾一针见血地指出,包括萨莉·鲁尼在内的一批爱尔兰年轻小说家,早已将“自我”而非“家庭”或“社会”置于小说的核心。对此,托宾喜闻乐见:“这可能是一件令人兴奋的事情。”


事实上,自走红后,争议在萨莉·鲁尼身上一直如影随形。


“政治大多流于姿态。”书评人玛德琳·史华慈在《纽约书评》上直言鲁尼的写作投机取巧,批判性不强,她笔下的人物就像乖学生一样,满足于纸上谈兵式的政治参与。《观点》杂志上的贝尔·罗斯菲尔德更是直接指责,“弗朗西斯”们只是把左派身份当作一种时尚,扮演左派让她们获得一种道德满足感,而作者本身并未对此进行讽刺或揭穿。


这些批评与质问,都指向了同一个方向,即萨莉·鲁尼笔下人物的革命性不强,没有行动,仅靠言语就想看清、改变世界的做法难免落于空洞疲乏。


萨莉·鲁尼直接在新书中“回应”了这些争议。在与友人艾琳的邮件里,爱丽丝稍带自嘲意味地说道:“当周遭大多数人类正在面临不断加剧、越发残忍的剥削时,谁还在乎小说主人公身上发生了什么……我自己的作品就是罪魁祸首。”


或许,萨莉·鲁尼在写作时本就不打算给出如何改变世界的答案。她只是在描绘现状,正如她在《纽约客》中说的那样:“我尝试描绘具有普世意义的社会状况。通过阅读,我希望读者能打破他们对社会的刻板印象。”


至于许多人争论的,她的流行小说能否成为经典,只能交给时间验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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