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市场研究机构诸葛找房的数据,今年6月份,一线城市的平均租金为88.15元/平方米·月,环比下跌0.29%。从以往历史数据来看,除了2020年6月份一线城市因为疫情导致租金下跌,其他年份的6月份租金都明显上涨。

当前房地产市场的不景气,主要体现在购房市场,而这种寒气开始逐渐向租房市场传导。国家统计局的数据也揭示了当前租房市场的状况。我国的CPI指数最近一直在低位运行,房屋租赁价格下跌,就是拉低物价指数的重要因素之一。

从5月份的CPI数据来看,同比涨幅只有0.2%。在CPI构成的八大类别中,五项上涨,其余下跌的三类商品分别是居住、生活用品和服务以及交通通信。按照我国CPI的统计方式,居住一类并不是指房价,而是指房租。国家统计局的数据显示,5月份的房屋租赁价格同比下跌0.2%,环比下跌0.1%。

国家统计局的数据和市场研究机构的房租数据形成了一定的印证,显示出当前租房市场进入了下行阶段。尤其值得注意的是,一线城市一向是租金最坚挺的区域,现在为何也出现租金下跌呢?

背后的原因,要从最核心的供需关系来探究。

按照常理,6月份是大学生毕业季,尤其是一线城市,更是很多毕业生的首选。今年的高校毕业生创下了1158万人的新高,原本应该推高一线城市的租房价格,但是一线城市的租金不涨反跌,原因在于年轻人的失业率也创下了新高。今年5月份,青年失业率高达20.8%,这就意味着大量年轻人找不到工作,房租负担能力大大降低,很多“北漂”“沪漂”的年轻人只能选择与更多的人一起合租,或者住到更偏远的地区,以一切方式节省房租开支,这就使得租房市场的需求能力下降。

从一线城市来看,由于租金和其他生活成本很高,最近几年,很多人选择离开一线城市,转而去压力较小的二线城市打拼。2022年,我国四大一线城市的常住人口全部减少:北京常住人口2184万人,比上年减少4.3万人;上海常住人口2475万人,比上年减少13.54万人;广州常住人口1873万人,比上年减少7.65万人;深圳常住人口1766万人,比上年减少1.98万人。连人口最年轻、人口流入最快的深圳,去年都出现了人口减少。

四大一线城市的常住人口集体减少,一方面有人口自然增长和老化等方面的因素,更主要的原因还是外来人口流入减少。由于就业机会减少,加上生活成本太高,很多人不得不放弃一线城市,回流到二线甚至三线城市。在这样的人口流动趋势下,一线城市的租房需求随之萎缩,租金也就不再坚挺。

除了需求层面萎缩之外,租房市场的供应增加,也加大了房租下跌的压力。最近几年,我国开始大力发展租房市场,将租房市场提高到和购房市场并列甚至更加重要的地位。2016年,国务院发布《关于加快培育和发展住房租赁市场的若干意见》,提出“以建立购租并举的住房制度为主要方向,健全以市场配置为主、政府提供基本保障的住房租赁体系”。表明将住房租赁市场提高到和购房市场同等重要的地位。2017年的“十九大”报告提出“加快建立多主体供给、多渠道保障、租购并举的住房制度”,从“购租并举”到“租购并举”,“租房”的重要性更是超过了“购房”。

2021年,国务院发布《关于加快发展保障性租赁住房的意见》,其中提出“需加快完善以公租房、保障性租赁住房和共有产权住房为主体的住房保障体系”。租房成为我国住房保障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

在这样的背景之下,最近几年,住房矛盾最为突出的一线城市纷纷加大对租房市场的扶持力度,包括对租赁住房的土地给予倾斜,整合城中村的住房资源等,以各种方式增加租房市场的供应。

比如深圳,今年4月份宣布将提高“十四五”保障性住房的目标,将原本的54万套(间)提高到不少于74万套(间);计划筹集公共租赁住房6万套、保障性租赁住房60万套(间)以及共有产权住房8万套。2023年深圳要建设筹集保障性住房18.5万套,而其去年一年的一手和二手住宅成交套数也不过5万多套,深圳提供保障房的力度可见一斑。

上海的保障房目标是,“十四五”期间形成供应租赁住房超过42万套(间、宿舍床位),占住房供应总套数的40%。其中,租赁房22万套(间)、宿舍床位20万张。

北京的“十四五”保障房目标是,“将力争建设筹集公租房6万套、保障性租赁住房40万套(间)、共有产权住房6万套。同时加大保障性住房建设用地供应力度,新增保障性租赁住房、公租房、共有产权住房供地占住房用地比重分别不低于15%、10%、15%”。

广州的保障房目标是,到2025年完成66万套保障性住房。其中,公租房3万套、共有产权住房3万套、保障性租赁住房60万套。而广州在“十三五”(2016年到2020年)期间,一手住宅的成交量只有50多万套。

从一线城市来看,租房市场的供给越来越多,需求却越来越萎缩,供需天平的失衡导致租金下滑。一线城市的房租下跌,对于需要租房的民众而言,自然是好事,可以极大地减轻在大城市的生活成本。

房租下跌,对于房价可能会形成新的压力。对于房东而言,持有一套投资性房产,主要回报来自于房屋增值及房租。现在购房市场低迷,房屋增值的空间越来越小,贬值的可能性越来越大,在这样的背景下,房租就成为房东的主要回报点。当房租也开始下跌,甚至无法覆盖房贷成本,那么房东的持有成本就会越来越高。如果房屋无法增值,租金又在下跌,很多房东可能会考虑出售房产,反过来就会进一步加剧房价的下行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