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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邮区”里的美术馆不包邮

年轻的婆婆 资讯 2022-07-06 13:20:34 442 0

BY ART MATTERS 天目里美术馆建筑外观全景图。/图·吴清山 Wen Studio


在杭州,遇到伦佐·皮亚诺(Renzo Piano)的建筑会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受。

尤其是从萧山机场出发,历经一个多小时的拥堵之后,人的怨气会被眼前远离市区的建筑群所打消。倾斜交错的步道连接着17栋灰色的单体建筑,里面的下沉式庭院、薄镜般的广场水面和楼顶种植的茶树,处处生机,邀请着风和阳光进驻这片中产的新乐园。


对求贤若渴的中国地产业主而言,这位曾设计过蓬皮杜艺术中心的普利兹克奖得主实在是姗姗来迟。



1977年,伦佐·皮亚诺(左)与理查德·罗杰斯在蓬皮杜中心开幕仪式上。/图源网络


2020年,伦佐·皮亚诺在中国承接的第一个项目杭州天目里正式发布。这家筹备了8年的商业与艺术的综合体,有着清水混凝土和阳极氧化铝板构建的建筑外立面,整体轻巧、透明且具有后工业感的寡淡与丰盈,在气质上很接近东京的台场。“它就像一个苹果。”在天目里的建筑草稿阶段,伦佐·皮亚诺曾如此描述。


他想让这座建筑“在硬质界面的包裹下,拥有一个柔软而丰富的内核”。具体的演绎方式是进驻一批时下象征“好品位”的东西:精品咖啡店、中国大陆首家茑屋书店、能自行选片的小型影院以及一个布满艺术品的买手店。



从无到有(A Show About Nothing)展览现场。/图·吴清山 Wen Studio


天目里的意图是在中国电商的核心城市笼络住“包邮区”的年轻人。


在这片园区中,BY ART MATTERS 天目里美术馆(简称“天目里美术馆”)承载了重要的艺术功能。


开幕展览上,我们看见了一张“豪华的”艺术家名单,从莫瑞吉奥·卡特兰(Maurizio Cattelan)、汉斯·哈克(Hans Haacke)到小野洋子、杉本博司和弗朗西斯·埃利斯(Francis Als)。虽然口味接近国际艺术市场的私营美术馆能否进入市民周末休闲的视野,一直都是个悬而未决的问题,但天目里美术馆展厅中的作品仍然有许多供观众玩味的地方,甚至邀请观众本身,就是这些作品的一部分。



天目里美术馆展厅中的作品有许多供观众玩味的地方,甚至邀请观众本身,就是这些作品的一部分。/图· 吴清山 Wen Studio


比如,墨西哥艺术家加布里埃尔·奥罗斯科(Gabriel Orozco)的《空鞋盒》——名副其实地,只是一个放在地上的空鞋盒,无论你怎么琢磨,也就仅此而已。


《悬梁》则邀请观众登上一面展墙的顶部,从室内最高处俯瞰一楼,换一个角度打量该作品,有时候观众甚至还能触碰到天花板——简单来说,就是请你走楼梯。



《上升的粉色》展览现场。/图·吴清山 Wen Studio


英裔德国艺术家提诺·赛格尔(Tino Sehgal)的《这太当代了》由一组从众多喜欢唱歌和跳舞的人中挑选出来的年龄不同的演绎者组成。


他们统一身着美术馆服务人员的制服,在观众进入展厅时开始移动,边跳边反复唱着“This is so contemporary”,在宣布完作品题目之后,他们会恢复静止状态。


而在斯洛伐克概念艺术家罗曼·欧达科(Roman Ondák)的作品《时间表》前,工作人员会随机接近观众,并问“现在几点几分?”“您叫什么名字?”,而后,这些答案将记录在美术馆的墙壁上,为观众留下“到此一游”的信息。


英国艺术家卡莉·斯普纳(Cally Spooner)的《热身》,让舞者自顾自地在一楼进行着日常上台前的例行热身,并且一直持续下去,观众只能像小区空地前的闲散人员一样满怀期待地张望,却永远等不到“广场舞”开始。



《热身》展览现场。/图·吴清山 Wen Studio


天目里在社交媒体上引发的热烈反响一定程度上反映着这里消弭区隔的成功,很多人会说这里“艺术氛围很好”“给人很多思考,令人学到了很多东西”。事实上,杭州的艺术生态里,一直有着与生活难舍难分的部分。


环西湖圈的美术馆、博物馆多以展现传统艺术为重,承载着江南与文人的美学想象。而在距市区30公里开外,零星的几家小画廊、美术馆,则大多以转塘街道的中国美术学院校区为据点而设。



中国美术学院。/图源网络


这些居住在杭州转塘、滨江以及其他各个区域的年轻艺术家几乎全部从中国美术学院毕业,大多出身于新媒体系或后来改组建成的跨媒体艺术学院,从十几年前起,他们就开始办展览、卖作品、卖器材、放音乐、看录像、文身、喝酒、搞活动。尽管“包邮区”的艺术家很容易被上海的成熟画廊接收,展览活动也都在1小时车程外的上海发生,但不拘小节的、自由的、混合艺术与音乐的生活方式,依然是杭州式的严肃。


还有一种更不可忽视的力量——电商美学——作为一种当代叙事形式溢出了这座城市。虽然很难说清楚当代中国的电商美学究竟是什么,但就像“网红风”是一种无从定义却可以轻易识别的视觉风格一样,它们从Web2.0的页面和手机App中出走,无衬线的黑色字体是它们的标志,身着统一制服的物流人员是它们的触角,其便捷和无孔不入的程度,总是会让人恍惚以为城市几百年的光风霁月真的被重塑了。



《白帆》展览现场。/图·吴清山 Wen Studio


或许因为具备电商美学发芽的基因,相较于其他城市,杭州的电商美学规模更大、更迭更快、影响力也更强。


而在天目里,似乎可以看到这些潜流走向融合,商店、美术馆和办公区开阔流通、浑然难分。无论是杭州本地的艺术创作,还是国际性的艺术书写,抑或是商品经济塑造的新美学,都在园区中消弭于无形。



从无到有(A Show About Nothing)展览现场。/图·吴清山 Wen Studio


这可能是新时代美术馆的启示:如果一座城市的艺术地标仍然以汇集国际名家的硬件要求自己,是远远不够的。它仍然需要在城市、地方与场所之下,激发出新的东西。


这正如美国人类学家罗安清(Anna Lowenhaupt Tsing)在她的著作《末日松茸》中用简短的笔墨描绘的一种发人深思又颇为理想的物质能量场一样:“在当下的纷繁时代里,多元物种能够既不和谐统一,又无需争夺地生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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